水边的女人
曹洁
一、女人风致
汝，水边的女人。
女人是水做的骨肉，玉骨冰肌，自清凉无汗。这个世界有了女人，是上帝对大地的恩赐。有了女人，大地不再单薄荒凉，女人天性的博大，孕育了万类生机，以回报大地的包容和滋润。这是女人的爱，天生的大爱，被人们赋予“母爱”的美称。这爱源自女人天赋的母性，无所不包，无所不在。女人三十岁之前，只可称为“女儿”，三十岁之后，才渐渐褪去女儿本色，成熟为女人。这时的女人，活得精致，或者活得粗糙，一眼就得看出。活得粗糙的女人，会渐渐退化，失却女儿水性女人发表说做人如水的意思，还原为某一类人；活得精致的女人，女人味渐渐馥郁，摇曳出风姿各异的女人风致，丰满而风韵。
长发如瀑。长发如瀑的女人是一脉水。缕缕青丝如水，发根如泉源，流过颈项，流过后背，流过腰线，流成一脉风情，风生水起处，摇曳生姿，尽是千种风情，万般妩媚。黑黑的发，生机蓬勃，如水，如水岸，可以宁静而往，水天一色；可以蜿蜒而逝，若隐若现。相比之下，短发女人除却精干历练之外，很难给人这样绵长而温柔的想象，自然，这样的美感也就悄然缺失。
耳坠风情。耳坠是女人河畔的一朵花。女人圆圆润润的耳坠，最富风情。小小方寸天地，被女人以耳环、耳坠、耳钉、耳扣等耳饰予以点化，活脱脱点出女人的鲜活与妩媚。若开了一朵花，绿了一片叶，红了一瓣心，隐约在发际，妩媚在眼眉，撩拨得你心痒痒的，看似见，摸不着，可望而不可及，像女人心一般，风味诱人，却难以捉摸。这样风致缠绵的美，需懂得女人的男人才可触碰得到，碰着了，是幸；摸不到，痒痒离开，自然是你欠缺了什么，这样的福，你消受不起。
手若无骨。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。柔弱无骨的手最美，也最耐看。看手即可看出女人的品位，当然，这品位与身份地位、学历高低无关，只着意女人的心性。心性清雅的女子，必得在乎自己一双手，一双白皙柔润的手，能唤起人本能的怜惜，忍不住想去握一握。那纤纤一握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疼惜，无以言传。
弹指若花。这精致的指花，最先让人想到兰花。古代，翘兰花指是男人的专利，是他们显示男子气概的标志。“钩、柔、白、瘦”为兰花指品鉴之口诀，钩似月、柔若筋、白如玉、瘦胜秆，极言兰花指之魅力。《兰花品藻》一书，专门教人如何鉴赏、锤炼和保养兰花指。后来，这一风气渐渐转移到了女性身上，兰指轻捻，捻出如花的香，仿佛弹指若花，一朵兰就开在白白柔柔的腕上。女人翘兰花指不失成就一种妩媚，纤细修长的手指也必得以指环相衬，才更见风致。五指各具，什么样的指环戴在哪个手指上最妥帖，最富诗意，是女人必修的功课，她们耽于其间，深谙其韵，不厌其烦。骨瘦如柴的手，非但不能体现女性双手的柔美，还能让人握而生畏，那种骨感一点也不媚。
腕上风致。腕上风致，一道专属女人的风景。女人除了柔柔小手可尽现温媚女人发表说做人如水的意思，尚有白皙柔软的腕上风致自美。女人纤纤皓腕，可以空空如也，洁白如斯；也可以各色各样手镯平添腕上风致。搭配不同季节、不同款式、不同花色的衣服，戴上不同质地、不同风情的手镯、腕饰，自足自乐的女人味，朴素、典雅、浓烈，让每一个女人鲜活。
脚踝风韵。上帝真的很怜惜女人，女人可以风致的地方太多。手腕轻扬，即可柔韧出腕上风致；纤纤脚踝，也可以摇曳出万般风情。脚环种种，布饰或纯银的脚环最是妥帖。不过，有铃铛的配饰，只可三十岁以前的女儿佩戴，三十岁以后的女人，可自选简约、内敛、纯粹的脚环，来配亚麻的长裙，款款而来，款款而去，女人天赋的自然美，有了小小脚环的点缀，更显女人骨子里不消不弥的情致风韵。
慵懒成媚。懂得呵护生命的女人，才是会生活的女人，她们会自然调适生命的弧度，张弛有道。张扬生命的蓬勃之外，女人尚需慵懒，尤其是家居休闲时光，松散的发、随性的衣、俏皮的姿，皆可为女人的慵懒平添妩媚。这份妩媚，是整齐的着装、灿烂的笑容、款款的步履不能取代的。你无需梳妆、无需修饰、无需做场合应酬，只需将最本真的自己呈现，做饭洗衣、打扫整理、听乐看书，或者蜷缩在阳光里发呆，看天际流云舒缓飘过，想一段缱绻的往事，期待一份美好天意，都是无以言说的安静和妩媚。
诸般风致之外，女人尚有太多的美可以拥有，光洁的额头、盈盈的眉眼、翘翘的下巴，等等，只要你有温润如水的心性，哪一处不是美？这样的美一定不是装出来的空架子，你得有足够蓬勃的内力来支撑，真诚、善良、温柔、包容，如此，曼妙身姿方可尽显女人风致。
女人真是上帝的宠儿。女儿之性情有万般，倘若懂她的男子，必不满足于只取她的一瓢饮。他必细细分辨，柔柔体会，沉醉在缱绻不尽的温柔女儿乡，成为她的一部分，任她弱水三千。但身为女人，一定别忘了内修，更需摈弃谄媚、圆滑、奸诈，坦坦荡荡做人，坦坦荡荡做女人，才是要务。当然，无论什么时候，什么场合，女人都得是小女人，小女人妩媚，才最是妩媚，最具风情，也最有风致。
做一个有风致的女人，当为女子之幸。
二、做好女人
有人说，女人其实像妖精，不同层次、不同情趣、不同品味的女人，都是各类不同的妖精，但善良、包容、睿智的妖精最好。大约善良便可厚爱，包容便可大度，睿智便成大愚，于人于己，不记过不记仇，不狭隘不自私，不奢望不贪婪。
做女人难，做好女人难上加难。寻常女人，能够做好一个女人已属不易。“做好女人”与“做好一个女人”不一样。“做好女人”是把自己定位在“好女人”的平台，重在“好女人”，怎么做，好像在其次；“做好一个女人”是把自己放在女人的起点，只在女人的平台，重在“做好”。做好一个女人看似简单，实则不易，说得通俗一点，即做得像女人。女人多，真正像女人的少。
要做得像女人，必须得有女人味。女人味，即女人的气质。女人的风味，仿佛看不到，摸不着，却能感觉得来，甚至嗅得出沁人的馨香。这风味既有天赋的前因，更是后天的修养。女人有先天曼妙的体态、白皙润泽的肌肤、清丽婉转的声音，但所有外在的美，只是女人味的前提因素，真正的女人味来自内在，文化底蕴、修养层次、人生阅历等等，都是蕴涵女人味的元素，自然，善良温柔、包容大度是好女人必有的素质，这种内在韵味的魅力，比起漂亮容貌更令人倾心。
朱自清先生有一段对女人味的描述：“女人有她温柔的空气，如听箫声，如嗅玫瑰，如水似蜜，如烟似雾，笼罩着我们。她的一举步，一伸腰，一掠发，一转眼，都如蜜在流，水在荡……女人的微笑是半开的花朵，里面流溢着诗与画，还有无声的音乐。”先生以视、听、嗅多角度感官，细腻地描述女人味，举手投足、款款步态、敛眉含笑，无一不让人心醉。其实，说到底，女人味很难描述，需用心去体味，每一个女人的风味情韵不尽相同，同一个女人在不同男人眼中的女人味也都不尽相同，这关乎到女人味的品。
女人味重在品位。这品有清、雅、韵之分。女人之清在于清冽如水的滋润，这样的女人鲜活而蓬勃，不粗糙、不干涩、不单调；女人之雅在于笔墨书香的熏染，这样的女人优美而典雅，不苍白、不乏味、不低俗；女人之韵在于情味风致的含蓄，这样的女人内敛而蕴藉，不张扬、不浮夸、不喧嚣。清、雅、韵的女人，最有味道，最有风韵，如暗香浮动，疏影横斜。
做好一个女人，不单是有了情味、品位、韵味就够了，她还得有坚强的担当。自古而今，艰难前行的文明道路上，女人们一路走来着实不易。从原始部落起始，女人就是人类群体的组织者、凝聚者、繁衍者，虽缘于天性自然，但女人身上已经负荷了太多的身份担当，更多时候，她们甚至匍匐着前行，但屡遭压迫而坚强不屈，以昂然的姿态章显着女人的绝代风华。这样的风华，没有谁可以剥离，包括历史尘烟。所以，于己于人于家，做女人，不易；做好一个女人，更不易。
有人说，女人如花，诸如花之美、花之香、花之魂、花之风骨。其实，花也只是一截草木的灵秀，根于土，植于土，滋生于土，成长于土，缘了阳光雨露，方有绽开的美丽。每一个女人都是根植于土、成长于土、绽放在阳光雨露间的一朵女人花，一根草木绿。有诗云：一番桃李花开尽，唯有青青草色齐。青青草色，青得自在，黄得自在，枯得自在，女子生命中的每一季，皆如草木之叶的每一季，虽经风雨暴霜露，却可历尽沧桑而本色自在。所以，女子如花，亦当如草木之叶。如花也罢，似草也罢，不管怎样的女人，需有专属自己的女人味，使自己更像女人。女人味总归于心性，绝不只是体态曼妙、着装优雅、发型时尚能够成就。
看一个女人，最好去端详她的眼睛，端详她眼睛里深藏的汪洋，那是爱居住的地方。如此，抛开媚俗的需求，最深的女人味，当为爱。这爱，缘于本能，深于亲情、重于友情，是天地赋予的大爱。这爱，使得女人拥有了妖精的魔力，和平之时，去奉献爱；危难之时，去燃烧爱。一个缺少爱意的女人是冰冷的，女人味被封冻，她只能是女人，不是好女人，更没做好一个女人。
三、做好母亲
做女人难，做好一个女人难上加难。但难做好女人尚有一份与生俱来的担当，此生不容卸肩：做母亲。做母亲难，做好母亲更是难上加难。这里，“做好母亲”仍指“做好一个母亲”。
《上帝创造母亲时》中上帝说:“当我创造女人时，让她很特别，我使她的肩膀能挑起整个世界的重担，同时柔情似水能给人安慰；我让她的内心很坚强，能够承受分娩的痛苦，并能多次忍受来自自己孩子的拒绝；我赋予她耐心，使她在别人放弃的时候继续坚持，并且无怨无悔地照顾自己的家人度过疾病和疲劳；我赋予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爱孩子的感情，即使她的孩子伤害了她。最后，我让她可以流泪，只要她愿意。这是她所独有的。”做好一个好母亲，首先要做好一个女人，完成女人的品、母亲的爱。她必须柔情似水、坚强如刚、包容如大海，这是上帝赋予她的天命。在痛苦、艰辛、灾难面前，她不能颓疲，更不能倒下，她唯有一个权力：流泪，只要她愿意。可是，很多时候不是她不愿意，而是找不到流泪的地方，或者她无法放肆地哭，因为她是一个母亲，是孩子们赖以躲避人世风雨的保护伞。所以，也许她的眼里也藏有一个重洋，但流出来，只是两滴泪珠。
做好一个母亲，还得担当多重身份。她得是好母亲、好朋友、好玩伴，甚至弹性很大的出气筒，要努力扮演好多种角色。所以，她必须在心理上过着多种年龄、多重身份、多变性格、多层兴趣相重叠的生活，倘若没有这种重叠，生命就会失去弹性，很容易风干和脆弱，会在不知不觉中与孩子们脱节，赶不上他们前行的节奏。但有了这种重叠，不同的年龄的她又经常在心里打架，有时把自己弄得很尴尬，欲诉还休，欲哭无泪。这是母亲的幸，却是女人的不幸。她会累，会疲惫，会无力堪负。她还得有多双眼睛。她“需要一双能透过紧闭的房门洞察一切的眼睛，然后她才可以胸有成竹地问：‘孩子们，你们在里面做什么？’另一双眼睛将长在她的后脑勺上，用来专门看她不该看到而又必须了解的事情。当然，在前额下面她也有一双眼睛，当孩子们有了过失或麻烦时，这双眼睛能够看着他，而不必开口，就能够明确表达出‘我理解你并且爱你’的意思。”这种种担当都不容母亲卸肩。她最大的责任不只是抚养孩子长大，是必须培养他们成熟，目送他们渐渐远离，远离到她的视线之外，噙着热泪，不倦地张望着，张望着。因而，母亲不易，中国母亲更不易，不易在太累，心累。
母亲，母爱之源，一个包容、博大、深邃的世界，哺育孩子，成就世界。母亲，不只要给孩子健康的生命、健壮的体魄、健朗的个性、健全的心理、健旺的智慧、健美的品德，还要给一个广博丰富的世界。她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，孩子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；她给了孩子一个世界，也给了世界一个世界。这种大爱，才是女人最富魅力的美，所以，女性魅力以母性为最美。母爱的博大无私对和谐家庭、和谐社会起着重要作用，家庭和谐了，社会这个大家庭就和谐了。由此，社会必须多出一个很重要的话题：关注女性。关注女性，观照她们的生活和事业，便是关注了这个社会生活，女人安详了，社会就安详了。
“安详”，多么熨帖的字眼。家有女人便是“安”，这女人，便是母亲，是博大的爱；“详”则是“细密”、“清楚”“审慎”、“完备”之意。这“安详”，仿佛一间屋子，住着一个温柔的女人，她是心思缜密的母亲，她清楚地明白你要什么，而后审慎怎么给予你，才可给你完备、周全、博大的爱意，给你一个温暖绵长的世界。
个人资料
曹洁，笔名如水，陕西清涧县人，陕西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，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二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。获第六届冰心散文奖、中国散文华表奖、当代最佳散文创作奖等。发表散文、小说若干，出版散文集《素履》，作品收录于《2014中国散文年选》《当代优秀散文精品集》《二十一世纪十年精品选编》《中国散文大系》《散文里的中国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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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自评：
为文与为人一样，自己温暖了，文字也就温暖了。落笔为文之事，说小可小，说大可大。言之小，是你在自我圈子里任意畅游，切忌不可伤了别人眼目；言之大，是你一句落笔，字字珍贵，一笔一画，当为严肃，不可戏玩。我追求素宁的写作风格，不用绮丽、古奥、生僻词句雕饰，却能显万种情状于轻描淡写之中；少用浓墨重彩，淡笔写意，淡中显浓，淡而有味，朴素古典，清洁自安，抒写对生存智慧、生命质地以及对自然万物的思考。
戴老师点评：
好散文犹如音乐一般
读曹洁的文字《水边的女人》，像听一支小夜曲，轻缓、悠长，她的文字所透露出的音乐之美不时在打动着我。一个女性对女性的赞美，如此细腻、大气、全面、丰富，实在有些不容易。
散文写到极致，需要一种音乐的美感，这美感来自于语言的精致、叙述的流畅、境界的高远，爱意的畅达。曹洁这几点似乎都做到了，这样的文字堪称美文。
在曹洁的文字里，她的开合有度，她的叙述兼顾，她的对女性由衷的赞美与总结，其实显示了一种自修、一份典雅和追求的境界。所以，曹洁的文字已经趋向于一位成熟作家的滋味。这是她行文的长处，也许这行文的短也在这里，这份精致，掉书袋或许某个语词的雕琢却也看出作品多少有了一点匠的滋味。这份匠味可能引领曹洁到一处美妙的境地，但不是高远的境界，值得引起曹洁的警醒。
假如这篇文字是一位男士去写，会被读者做更多的解读或促狭之想，但正因为曹洁的女性作家的身份，让这篇文章多了一些清纯之气。从另一个角度也给写作者一种提醒：因为对同性的熟悉，这种写法可能更加可爱、客观和感人。自然，不是让作家一定只去写同性，曹洁的这篇文章的探索多少给我们眼光的借鉴。
原生态文学院发展到今天，同学们不能把自己的作品还停留在小学生作文的状态，而应该学会自评和他评，这样才会获得真正的提高，我也会切实感受到办这个原生态文学院的意义在何处。
2016年1月3日于北京雾霾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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